牆外。

 

  天色漸漸昏暗,里維厚臉皮地向歐良果彭再拿了些馬萊的零錢,藉口說逛清潔用品店離開了大隊。他走到了白天跟大伙兒一起逛街「調查」時經過的一家高檔眼鏡店「Zoe」。跟街邊熱熱鬧鬧的地攤小販不同,蘇兒的招牌閃閃發亮,櫥窗玻璃沒有一絲灰塵,非常合他的心意。

 

  他推門進內,從店內吹來的一陣櫻花香,令人心曠神怡,掛在門邊的鈴鐺叮叮的響了兩聲,清脆利落。看著店內時代感十足的裝潢,各式各樣的眼鏡被精緻的托架裝飾著,即使他們在牆外已經生活了好幾天,里維仍感到十分陌生。不只是軍事上的發展,連平民百姓用品,牆內都顯得落後太多。

 

  「先生你好,我能幫到您嗎?」

  女店員微笑著走上前打招呼,她幼嫩的臉孔加上跟里維一樣的身高, 青春的氣息與這個店的裝潢顯得格格不入。

 

  「啊,我來買生日禮物」

 

  「沒問題。是送給女朋友嗎?」女店員帶著里維走到現時最熱門款式的櫃檯。

 

  「⋯要一副輕巧的,她經常看書。但鏡框不要遮擋著那雙⋯那隻大眼睛。」

  里維沒有正面回答,他認為自己也不清楚。


  「那隻?」

  看在女店員眼內,算是默認了。

 

  「對,只有右眼。」

 

  「抱歉。」

 

  「⋯沒事。」

 

  「你知道準確度數,對嗎?」

 

  出發到牆外前里維故意弄丟韓吉平常用的眼鏡,讓她去跟兵團申請新一副,「順道」做了視力測試。他把他手抄的數據遞給了女店員。

 

  「是最近的數據嗎?」

 

  「嗯。」

 

  「她不滿意那副新眼鏡啊?」女店員猜得出來,他有些意外。


  「是我不滿意,太醜了。」

  里維嫌棄地搖搖頭。

 

  兵團發下來的眼鏡總是注重功能,沒有絲毫美感,也不在乎用家感受。韓吉就有抱怨過她的眼鏡把她的鼻樑都壓扁了,那時里維就已經向兵團反映,但一直都被拒絕更進,說兵團的經費不是用在這裡的。

 

  「是這樣啊!我看你女朋友的近視很深,鏡片正常會變很厚。但左眼部份可以做平光,右眼部分升級為超薄鏡片,這樣下來一千度近視也不會有重負擔⋯我們蘇兒就是要為客人度身訂造一副可以被他們視之為生命的眼鏡,所以基本上你說得出的要求我們也可以做到⋯這邊我們有最新的⋯⋯」

 

  里維看著女店員吱吱喳喳地介紹,他想起了韓吉。

 

  這時韓吉應該已經發現他獨自溜了出來,回去時她絕對會大叫「里維是自私鬼」的投訴或是「自己逛街不怕被當兒童走失喔?」之類的廢話吧。

 

  隨著女店員的介紹,里維挑了一副復古氣質的木紋眼鏡,他想讓韓吉換個(由他配搭的)形象。活潑的她戴上斯文一點的眼鏡正好符合她中性的氣質。而且,用這副眼鏡讀書——看著應該是頗不錯的畫面。他開始期待把禮物塞到那隻奇行種面前時她的反應了。

 

  「這麼快就決定好啦,先生你真了解你女朋友呢!」

 

  女店員笑吟吟的打趣道。她看著里維一身的打扮,雖然是矮個子,但均稱的肌肉線條恰如其份地支撐起整套貼身西服,氣勢不輸壯漢。眼神淡薄,散發出強者的氣質,自信地挑選送給他人的眼鏡——貼身、審美非常主觀、要配搭臉型、氣質等一大堆因素的眼鏡。

 

  她開始好奇對方的女朋友是個怎樣的人了。失去一半靈魂之窗,又是個怎樣的故事呢?

 

  里維實在是不習慣韓吉不斷被說成是他的女朋友,但又覺得錯過了解釋的時機,只好硬接。


  「我們的超薄鏡片是用最正統的光學鏡片原料,折射率高,比普通鏡片輕一半,但光學品質依舊沒話說的哦!怎麼樣?」

  女店員接著拿出了鏡片板。 她沒有主動提起價錢,看著里維挑眼鏡時問也沒問,她知道不需要說明。

 

  「不同原料有什麼差別?這個折射率是什麼意思?」

  價錢的確不重要,但里維要知道一切的相關術語,不,應該說,他知道韓吉會想知道。

 

  女店員兩眼發光,像是找到知心人般詳細地解答里維的每一個問題。

 

  兩個小時過去。

 

  「⋯這款化學樹脂兼具膠質與樹脂鏡片的優點,高折射率、高阿貝數、高抗衝擊性、低比重,是我們店的招牌哦!」

  女店員一邊說著總結,一邊小心翼翼地把新鮮出爐的眼鏡放進紫色半透明的眼鏡盒內。銀白色的「ZOE」商標印在盒上,像是韓吉專屬的東西。女店員用泡泡紙將它圍起,再用硬身禮紙包裝,蓋上象徵生命的櫻花圖章。她沒有補充說明的是,櫻花除了是生命的花語,更是代表著質樸純潔的愛情。

 

  里維伸了一下懶腰,答謝道,從錢包拿出了一張大銀紙給女店員作貼士,滿意地走出了眼鏡店。

 

  「啊啊啊!里維知道得真多呢!快點教我!」

  韓吉絕對會拿著眼鏡纏著他問個不停,然後他會表現得不耐煩,受不了的樣子,但他會把今日學到的所有都講給她聽。

 

  她或許忘記了明天是什麼日子,但里維一定記得。他緊握手上的禮物,期待著凌晨時分的到來——

 

  跟她說一聲,生日快樂。

 

 

arrow
arrow

    利比羊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